如果说贵州是布依文明的直根所系,那么望谟则是这种直根的核心区域,其中缀满了一串布依文明的项链,尤其体现在每年的三月三布依文化节。
本人长期神往于这圣地,而后有幸三次登临此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溪一流,莫不熟悉。
四年前,那是我30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目睹布依文化的精髓——三月三布依文化节。倘若不是赴望谟省亲,我不曾发现,对这片土地竟是如此的难以割舍。三年前,一个来望谟定居的决定将我从北方带到了南方。也正是这个决定,又一次加深了我对三月三的理解。只身在望谟,那些难眠的日夜,眼前无数次浮现出的场景,是布依人的服饰,是花米饭的香甜,是传承着布依文化的民居。
无端更渡黄河水,却望王母是故乡,我站在天马山顶,感受着浓浓的布依风情,眼望着故乡的方向。
还记得,随着三月三的到来,布依人的热情一点点升温。各家各户打糍粑的声音此起彼伏,揉捏成白白圆圆的糍粑,好似银盘,表示清净洁白,象征花好月圆,食用方法根据个人口感,可盐可甜,可放盐豆沙馅,也可放糖酥麻馅,可以火烤,又可包馅折叠为半圆用油炸,外焦里脆的叫“油炸粑”;还能切成丁或丝,油炸发胀,甘爽脆香。
在“三月三”当天,当望谟县城变成山歌的世界,盛装的海洋,整个县城都沉浸在五彩缤纷的世界里的时候,而花米饭最具代表性地成了布依族在“三月三”祭祖必须上桌的供品,祈求避灾免祸,来年丰衣足食,花米饭中自有一股独特的植物清香,虽是糯食,但食之不腻,色泽鲜亮,寓意深远。
各式各样的布依特产,油锅里翻滚着的布依米花,有炭火上烤着的粽粑……双手拎着沉甸甸的布依特产时,好像打了一场胜仗,满载而归,缴获的都是战利品,满足极了,得意极了。
还有“格子花”土布情缘,时代的标志—圆堡粮仓,响彻天地的古歌传唱,惊险刺激的麻山绝技,布依族文化的灵魂—摩经,舞麒麟,山歌对唱,万人糠包……
也是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三月三是住在每个布依人心里的,是装进望谟游子背包里的。对三月三的热盼,依旧可以从记忆深处再次唤醒。对布依盛会的期盼,依旧还有很多很多。三月三,得以祈求风调雨顺,得以祭祀祖先,那是漫漫历史中布依人的一丝慰藉。
如今过三月三,心境早不同于以往。只是不停地翻看着日历牌,掰着指头数着三月三的日子,在恍惚中感慨着时间的流逝,却又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早春的望谟,荡起了无数的记忆,激起对“布依盛会”的热情,是故乡,是爱人站在巷口挥手时的场景,所有的一切盘踞在心间,魂牵梦绕。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布依圣境,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滑落到了胸前的糠包上。
或许糠包是三月三吉祥物的缘故,糠包闪过眼前的一刹那,让人感到了一种细腻的温馨,一种述说的情愫悄然契合。尤其是糠包在俊男靓女的手上翻飞,涨红一张张幸福的笑脸,我尽力沐浴在飞舞的糠包里,让心让生命让此刻的思绪赤裸着接受这自然的赐予。
我惊愕,问自己的心:这是为什么?
我竭力用双眸看着舞动着糠包的你,你的腼腆你的丽质,你宛若飘逸的月光。
美,颤抖了我!我用清醒堵塞了自己的思路,掐灭自己的回忆!我们很和谐、很理智,你仿佛一个蓝色的世界,你的心境如蔚蓝色的海洋。你深邃的眸子一眨一眨;我们对视着,对视着一种美,我们站着……思绪怎么也不能从对视中走出来。
我弄懂了,你在世间看不到的颜色,你在世间得不到的慰藉,你在所有地方听到的传说,都不如这里浪漫优美。太多人都在寻求心灵的安宁,而禁锢的内心何时得到了解放,激起的涟漪是在哪一刻获得了平息,曾守口如瓶的过往又有多少话要尽情倾吐,没人知道,但置身在这里,能感觉到心上的结界蓦然早已全部开放。
如果那时有人问我,你在哪里?我一定回复:在通往天堂-王母大地上。
它慷慨地敞开了怀抱,用望不尽的碧蓝安放着轻柔的云轻抚着我尘世躁动的心和总是匆忙的脚步。布依人在一片傲人的碧蓝下擎举着苍穹,望谟在繁荣沧桑的岁月里流淌芬芳,它是祈福的天堂,横于眼前的祭祀古坛,它在版图上只是一个静止的符号,却超越所有世俗的仰望,古朴、肃穆、庄重……